Lynn Li

登堂入室，蹬鼻子上脸，噔噔噔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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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过了，朱棣和杨逍都没等到蓝玉大军的任何消息，无论是明教在南京的探子，还是朱棣派在王弼身边的细作，都一无所获。这几日燕王府的鸽子仿佛都清闲的很，整日咕咕咕咕的叫个不停。朱棣心里烦躁，差点气的大手一挥将那些鸽子都炖了，还是杨逍劝下，还怪他等不来消息拿牲畜撒气。

这几日朱棣整日躺在杨逍的小院里，清晨被杨逍踹下床逼着扎马步，过了午饭就睡得不省人事，一直要睡到黄昏日落。杨逍疑惑着这年轻人怎么这么缺觉睡，刚睡醒吃了晚饭又喊困的他可没见过。

今年这酷暑过的也算清闲，朱棣又让人从南京运了好些杨梅等新鲜果子来，故意当着杨逍的面吃的津津有味，惹的杨逍气得双手捏拳，想着这小崽子看来迟早要挨一顿结实的打才能老实些罢？可惜他武功底子全无，怕是接不过他一掌。

这番清闲的日子过到了初秋，眼见着蓝玉大军还没消息，朱棣却是一点也闲不住了。命人把范遥从山上请了下来，说是要请道衍大师入府讲经，府里唯一的幕僚杨先生诚恳的提示，请千万要把府里的法华经金刚经等一众经书的位置摆好了，不然就算放反了方向那位大师也一定是发觉不出来的。

却没想，那道衍大师一入府，连经书看也没看一眼，只微微抬着吃胖了的双下巴问三宝，城南那边的酱卤菜买回来了没？那家腱子牛肉甚好，且去称上三斤来。

啪嚓。

这是府内唯一幕僚杨先生气的将湖笔捏碎的声音。

真是要吃不要脸，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好歹穿着僧袍进门，还是燕王亲自赐下的紫袈裟，一开口就是三斤腱子牛肉，这传出去让人知道了定是要误事。

杨先生好在是真宠这个弟弟，心里责怪着可面上只是瞪了范遥一眼，亲自吩咐了三宝去采买，又让院子里唯有的几个婢女取了酷暑时用荷花酿的金茎露来，等酒菜都齐了，便掩了房门，把范遥推搡了进去。

却没想范遥在庙里还养出了脾气，竟撇着嘴抱怨与他哥见面少了，这一见面还没好脸色，杨逍再次感觉到太阳穴突突的发疼，若不是小王爷在房里估计气的能把屋子拆了。

好容易三个人喝着茶对坐议事，范遥这才有个正形，将自己这些日子搜刮来的情报一五一十的吐露了，这些情报自然重要，可是关于蓝玉大军的，却是一条都没有。

“好端端的，几十万人能在大漠中不见了踪影？”

小王爷愁的头疼，三两杯茶下肚都解不了火气。

“我倒觉得不是。”

端庄下来的范住持还是有几分灵慧气，他思索了会，随即道

“前些日子灵州知府家的夫人带着她二姑奶奶来上香祈福，我手下的僧人听她们略微提及了蓝玉的事。那知府夫人的二姑奶奶的丈夫是京城里的官，在兵部管着钱粮，她们说兵部那边也连着几个月没收到大军的消息了，都暗自着急呢。”

这可倒是有点意思。他们没有消息情有可原，那若是兵部都没了消息的话……就……

“王爷且不必着急， 漠北荒芜地带，消息传递不便。若真的没消息，反而是好消息，这说明蓝玉大军已深入漠北腹地。”

杨逍很久前曾经去过漠北。那里一片荒凉寸草不生，又有沙漠环绕，若不备足了粮食与清水，怕是很难从那处活着回来。

“但愿。”

如今此事已非三人能掌控，杨逍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朱棣想了想除了这样安慰自己也没有别的法子了，便干脆平心静气了下来。

小王爷年少，可范遥和杨逍都跟成了精的狐狸似的，什么事没经过，范遥见小王爷脸色稍霁，便又旁若无人的开始喝酒吃肉起来。

那一整坛金茎露也经不起范遥牛饮很快见了底，还未饕足的道衍大师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兄长，指望着能再讨一坛来。

“流萤。”

二人自幼一同习武一同长大，杨逍从来都抵不过自家弟弟幼犬一般可怜巴巴的眼神，遂唤了一声自己唯一记得名字的婢女来，又取了一坛金茎露给范遥。

且莫说杨逍，就连朱棣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从一开始就晓得自己诚心上山拜见的这位道衍大师不是什么正经和尚，却没料到他竟这般不忌讳，若是从前，他定然要忍不住劝几句，可如今晓得了杨逍与自家师父的关系，却又不好开口了。

毕竟日后万一再惹了杨先生生气，怕不是得求一求师父替自己说情呢。

“对了，哥。”

范遥饮罢最后一滴金茎露，抹了抹嘴

“正阳下个月就要过生辰了，你今年不打算去了？”

……真是做啥啥不成吃啥啥不剩，若不是小王爷在场杨逍真想把范遥的蠢脑袋摁进酒坛子里！

“去哪？”

小王爷顿时警铃大作，一双眼突然变得有几分犀利。

智慧无敌的活神仙道衍大师这才晓得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装作一脸无辜的捂住嘴。

“正阳是谁？”

聪明如小王爷能从这短短的一句话里得到两个重点，第一，这个叫正阳的人对于杨先生很重要，第二，正阳的生辰杨先生每年都去。

“我外孙。”

杨逍深感心累打算破罐破摔，反正他自己不摔迟早也要被这个口无遮拦的蠢弟弟给摔了，自己动手还能有点体面。

小王爷先是发愣，随即激动地腾地一下起身，指着杨逍不可置信的大声问道

“外孙？？？你……你成过亲了？？？”

……也难怪小王爷如此激动，毕竟那本薄薄的册子里面杨逍可没打算写上自己当年那段说是风流韵事实际上根本就是孽缘的经历，毕竟万一给其他人看见了……

杨逍是个要脸的体面人。

范遥也震惊了，嘴里的肉也掉了，手中的筷子也掉了。

“哥，你没给小王爷说嫂子的事？”

“闭嘴。”

蠢和尚一张嘴就会扯淡，他当年与纪晓芙无父母之命更没什么媒妁之言，怎么能算是夫妻？？纪家认他这个女婿了吗？峨眉认他这个姐夫了吗？就你自来熟最快先认了嫂子！你见过你嫂子吗？你怕是连坟都没见过！

就因为自己这个蠢弟弟一时嘴快，杨逍只能耐着性子，忍下屈辱把自己当年那段不太光彩的过往稍微润色一下讲给小王爷听，小王爷听得眼睛都放光了，啊，原来杨先生居然是如此风流倜傥之人，怎么在床上却那般扭捏呢？嗯看来他还能继续努力啊！

“所以我大侄女现在在武当山？”

朱棣隐隐有些兴奋，他觉得他必须去一趟，这样才能跟杨先生的亲人展示一下身份什么的啊……

“你大侄女年长你十几岁。”

杨逍没好气的给小王爷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这个不知死的小崽子哪来的厚脸皮。

“没事没事，都不是俗人，无须在意辈分。”

小王爷佯装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心里却还是介意的。这……上了武当山，他怎么介绍自己比较好呢？这么看都是长辈。

“杨先生早就该告诉我，免得耽误给孩子过生辰。此离武当山路途遥远，快马加鞭也要二十来天，再不上路怕是来不及了。”

随后，小王爷便开始了毛遂自荐自吹自擂

“先生合该带着我一道去，免得路上寂寞。再者说，本王别的做不了，哄孩子可是厉害的，我那几个皇侄子可缠着我呢，就说当年我大哥的那个次子允炆，我就藩的时候还哭着抱着我不肯走呢。”

小王爷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若是按着往年，这个时候杨逍已经上路两三日了，可如今这般拖延，怕是真的赶不上自家外孙的生辰。

只是……

杨逍有些头疼，他是真不想带着那小崽子去，到了武当怎么跟不悔交代？头一件是这个，第二件他也不愿意在自家蠢女婿和武当众人面前丢这个人……

“倒不是不能带着王爷一块。”

真是让人厌烦，打太极这一套他可没学过，以至于难得用一次都别扭的很。

“只是届时该如何介绍王爷，才能让众人不起疑呢？”

杨先生嘴角露出了一个虚假的微笑，那表情分明在说着，你不要脸我还要。

小王爷无比诚恳的站起身，佯装天真的眨了眨眼

“我自然是徐四，先生的入室弟子。”

随即在杨先生表情僵硬的刹那低下头在那人耳边微微吐了口热气，附耳低声道

“怎么？我还不够入室么？”

夏日残余的暑气还萦绕在屋外，昨夜来的那场秋风死了不少知了，可不知怎么的，入了初秋还是惹。

吃掉最后一块腱子牛肉的范遥打了个小嗝，寻思着这都秋日了，怎么还没有螃蟹吃？

那就让自家哥哥和小王爷去武当山捎带些好了。